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是幻觉?!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旋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