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旋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二雪？第一夜。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还有幸存者！那么说来，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阿红！绿儿！”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都死到哪里去了？放病人乱跑？”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却又如此的充盈，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