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这一次八骏全出,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旋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雪怀……”忽然之间,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冷……好冷啊……”。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妙风无言。。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脸上尚有笑容。”。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傅?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的法子?!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