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是，小姐！”绿儿欢喜地答应着，完全没看到霜红在一边皱眉头。。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旋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光。”。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霍展白垂头沉默。。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小心！”。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这样又看又摸，如果我是女人，你不负责我就去死。”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样啊，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不如以身抵债？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