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哈……嘻嘻,嘻嘻……霍师兄,我在这里呢!”。
旋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禀谷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她在黑暗中拿起了一个白玉面具,放到了自己脸上——那是她派人搜索了谷外冷杉林后带回来的东西。那边的林里,大雪掩埋着十二具尸体。通过霍展白的描述,她知道这是昆仑大光明宫座下的十二银翼杀手。。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妙火抚掌大笑,忽地正色,“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