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北方的天空,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嘎嘎!”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抓出了道道血痕。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它踌躇了一番,终于展翅飞去,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
“薛紫夜沉吟片刻,点头:“也罢。再辅以龟龄集,即可。”!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旋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谷主一早起来,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小晶皱着眉,有些怯怯,“霍七公子……你,你能不能劝劝谷主,别这样操心了?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然而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但教王毕竟是教王!若有丝毫大意,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是从林里过来的吗……”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目光落在林间。。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