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旋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他握紧沥血剑,声音冷涩:“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妙风武功高绝,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好让这边时间充裕,从容下手。”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我没有回天令。”他茫然地开口,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然而,夏之园却不见人。。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