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一恢复武功,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没有回音。。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旋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薛谷主?”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柔和悦耳,“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瞳’。”。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八年了,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执手相望,却终至无言。。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