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旋“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明日,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将要用这一双手,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然后,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一边回头一边奔跑,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笨蛋,来抓我啊……抓到了我就嫁给你!”!
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明介,你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