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大惊之下,瞳运起内息,想强行冲破穴道,然而重伤如此,又怎能奏效?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却无法移动丝毫。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旋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脸上尚有笑容。”。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