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老五？！”。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她颓然坐倒在阁中，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出神。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旋“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怎么，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不想看看吗？瞳？”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冷笑起来，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讥讽着，“对，我忘了，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然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再也不动。绿儿惊魂方定，退开了一步，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薛紫夜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好好的一树梅花……真是焚琴煮鹤。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真的很厉害？”。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的眼睛，忽然间就看不见了！。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