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当年那些强盗,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而派人血洗了村寨。”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烧了房子,杀光了人……我被他们掳走,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被封了记忆,送去修罗场当杀手。”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那样,就不太好了。”妙风言辞平静,不见丝毫威胁意味,却字字见血,“瞳会死得很惨,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而谷主你,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甚至,药师谷的子弟,也未必能见得平安。”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呵呵,还想逃?”就在同一时刻,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是狰狞怒目的人头:“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呵,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你真是找错了同伴……我的瞳。”!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旋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脸上尚有笑容。”。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他赢了。……”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