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车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一句话也不说——最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瞳。！”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怎么办？。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旋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其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沥血剑！。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自己坐到了榻边。。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不拿到这最后一味药材，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而沫儿的身体却眼看一日比一日更弱。自己八年来奔走四方，好容易才配齐了别的药材，怎可最终功亏一篑？。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不是假的。是我，真的是我，”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

    笛声是奇异的，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欢跃而又忧伤，热烈而又神秘，仿佛水火交融，一起盛开。！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