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是幻觉?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值得吗——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然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无法出口。那样聪明的人,或许他自己心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
薛紫夜……一瞬间,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旋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心下一阵迟疑。。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多么愚蠢的女人……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她就忍不住了,呵呵,”教王在玉座上微笑,须发雪白宛如神仙,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想把我杀了呢。”。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