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空了一半,案上凌乱不堪,放了包括龙血珠、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此外全部堆满了书:《外台秘要》《金兰循经》《素问》《肘后方》……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旋“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宛如百花怒放。!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多么可笑……被称为“神医”的人,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无声吐出了一口气——教王毕竟是教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廖青染脸色平静,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霍七公子,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其实是假的。”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