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是妙风?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妙风无言。!”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心急如焚。那些玉树琼花、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在交错而过的刹那,微微一低头,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妙风使,真奇怪啊……你脸上的笑容,是被谁夺走了吗?”。
旋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那个女人,其实是恨他的。!
他撇了撇嘴:“本来就是。”
““谷主一早起来,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小晶皱着眉,有些怯怯,“霍七公子……你,你能不能劝劝谷主,别这样操心了?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