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明月年年升起,雪花年年飘落,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可是,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得手了!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立刻掠来,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旋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默然抱剑,微一俯身算是回答。。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虽然隔了那么远,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手里的药盏“当啷”一声落地,烫得他大叫。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