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这,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旋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然而妙风并无恐惧,只是抬着头,静静看着妙水,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她要杀他吗?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倒也是干脆。!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不许杀他!”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
眸中尚自带着残留的苦痛之色,却支撑着,缓缓从榻上坐起,抚摩着右臂,低低地喘息——用了乾坤大挪移,在霍展白下指的瞬间,他全身穴位瞬间挪开了一寸。然而,任督二脉之间的血封,却始终是无法解开。……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