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谷主,谷主!快别想了。”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不敢放开片刻。。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没有回音。。
旋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然后,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妙风来不及多想,急速在中途变招,一手将她一把拉开,抢身前去,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