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小心！”。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擅动即死。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

    旋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杀人……第一次杀人。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怎么可以！。

    “妙水！你到底想干什么？”瞳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他倒吸了一口气，脱口道：“这——”！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唯有，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

    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妙水低下头去，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咔嚓”轻响，严丝密合。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下意识地微微挣扎。！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然而在此刻，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不再犹豫，也不在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