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用对我说对不住,”胭脂奴哼了一声,“也亏上一次,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可真是惊世骇俗呀!小姐一听,终于灰了心。”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霍展白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唉……”他叹了口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伸过了剑尖:剑身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清香袭人。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明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你难道已经……”。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次计划成功后,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
旋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那些人,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夺去了无数人性命,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递过手炉,满脸的担忧:“你的身体熬不住了,得先歇歇。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老五?!”。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原来,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也会蒙住了眼睛。。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