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这、这是……万年龙血赤寒珠?!!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旋“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廖青染叹息:“不必自责……你已尽力。”!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雪鹞?”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微微一惊,“你飞到哪里去了?秋之苑?”!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不……不,她做不到!。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那就是昆仑?如此雄浑险峻,飞鸟难上,伫立在西域的尽头,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
“——沥血剑!。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流落在摩迦村寨,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比你大一岁,还认了你当弟弟。”!
““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他扶着木桶发呆,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薛紫夜冷冷道,“这里可都是女的。”……”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