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旋“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终于是被折断了啊……这把无想无念之剑!。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呵……不用对我说对不住,”胭脂奴哼了一声,“也亏上一次,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可真是惊世骇俗呀!小姐一听,终于灰了心。”。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