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旋值得吗——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然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无法出口。那样聪明的人,或许他自己心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
“明天再来想办法吧。如果实在不行,回宫再设法解开血封算了——毕竟,今天已经拿到了龙血珠,应该和谷外失散的教众联系一下了……事情一旦完成,就应该尽快返回昆仑。那边妙火和妙水几个,大约都已经等得急了。!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明介,你从哪里来?。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她站在风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寒意遍体。。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那、那不是妖瞳吗……”!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