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看来，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

    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真的。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那么，开始吧。”。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始吧。”教王沉沉道。。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阁中内室呈八角形，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按照病名、病因、病机、治则、方名、用药、医案、医论分为八类。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从羊皮卷到贝叶书，从竹简到帛文，应有尽有。！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被人所乘，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不求己生，只求能毙敌于同时！！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