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怎么可能!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旋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喝过宁婆婆熬的药后,到了晚间,薛紫夜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胸中呼吸顺畅,手足也不再发寒。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开始带着绿儿在谷里到处走。。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奕奕生辉。!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如果有,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如果有,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