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小夜姐姐……雪怀……那一瞬间,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旋“妙风?”瞳微微一惊。。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不曾看惯生死,心肠还软,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都是世间罕见,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这些魔教的人,都是疯子吗?。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可是,等一下!刚才她说什么?“柳花魁”?……”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还活着吗?!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