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是谁?”她咬着牙,一字字地问,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是谁杀了他们?是谁灭了村子?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旋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妙风使!”僵持中,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看着归来的人,声音欣喜而急切,单膝跪倒,“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教王吩咐,如果您一返回,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没有杀。”瞳冷冷道。。
““脸上尚有笑容。”。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忍一下。”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忽然间手腕一翻,指间雪亮的光一闪,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
八年前,她正式继承药师谷,立下了新规矩:凭回天令,一年只看十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