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旋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乾坤大挪移?!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唇角噙着笑意,轻声曼语:“可惜,姻缘线却不好。如此纠缠难解,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薛谷主,你是有福之人,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只不过……”!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没有用了……”过了许久许久,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低声说出一句话,“没有用了——我中的,是七星海棠的毒。”。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