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他全身颤抖地伏倒,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他倒在冰川上,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呵,”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看来妙风使的医术,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
旋“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妙水沉默着,转身。。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充满了四肢百骸!。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出了什么问题?”小橙吓坏了,连忙探了探药水——桶里的白药生肌散是她配的。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永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