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
绿儿跺了跺脚,感觉怒火升腾。。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已经是第几天了?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旋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不出个所以——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霜红却是镇定自如,淡淡然,“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若婢子出事,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血封’了。”。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他盯着飞翩,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忽然全身一震。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已然一动不动。他大惊,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终于强自忍住——此时如果弯腰,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还没进去,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对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