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薛紫夜……一瞬间,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他在替她续气疗伤!快动手!”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
旋“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秋水……秋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恶魔在附耳低语,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将他凌迟。。
“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