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十二年后,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荒凉沙滩上,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滚!”他咬着牙,只是吐出一个字。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将视线收回。。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现在,结束了。”他收起手,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发出绝望的嘶喊。。
旋然而,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明介!”。
“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这个嘛……”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忽地笑弯了腰,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谷里都是女人,多无聊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等到喘息平定时,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对不起什么呢?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霍展白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