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瞳垂下了眼睛,看着她走过去。两人交错的瞬间,耳畔一声风响,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抬起头,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嗯。”薛紫夜挥挥手,赶走了肩上那只鸟,“那准备开始吧。”!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旋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喀喀,喀喀……”看着宁婆婆离开,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然而话未说,一阵剧咳,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
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你……”睡眼惺忪的人一时间还没回忆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如此暴跳,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如雨般飞来的杯盏,在一只酒杯砸中额头之时,他终于回忆起来了,大叫:“不许乱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关我事……对,是你占了我便宜!”。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