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旋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求求你。”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立刻抬起头望着她,轻声道,“求求你了……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沫儿就死定了。都已经八年,就快成功了!”。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