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瞳急促地呼吸着,整个人忽然“砰”的一声向后倒去,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妙水沉默着,转身。。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却无法动摇他的心。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如今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
仿佛服输了,她坐到了医案前,提笔开始书写药方。霍展白在一边赔笑:“等治好了沫儿的病,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你没去过中原,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除了人帅剑法好外,信用也是有口皆碑的啊。”。
旋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如今,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还活着吗?……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他的眼眸,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诱惑人的心。
“你干什么?”霜红怒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