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唉,那么年轻,就出来和人搏命……”他叹息了一声,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
“多谢。”妙风欣喜地笑,心里一松,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低低呻吟一声,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血从指间慢慢沁出。。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在他说出第三个“滚”字之前,簌簌一声响,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炽热而湿润。那一瞬间,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
旋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查看了气色,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断肠散。”!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铜爵的断金斩?!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药师谷的梅花,应该快凋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