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教王眼里浮出冷笑:“难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旋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窗外大雪无声。……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