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不……不,她做不到!。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其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旋“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会多说一会儿呢。”。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永不相逢!!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