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那、那不是妖瞳吗……”。
“风大了,回去罢。”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将身上的长衣解下,覆上她单薄的肩膀,“听说今天你昏倒了……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看什么看?”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震得大家一起回首。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旋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你干什么?”霜红怒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不成功,便成仁。。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搏杀结束后,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再不走的话……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