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那……加白虎心五钱吧。”她沉吟着,不停咳嗽。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没有用了……”过了许久许久,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低声说出一句话,“没有用了——我中的,是七星海棠的毒。”。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旋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却无法动摇他的心。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如今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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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雪怀,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他俯下身,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眉目和他依稀相似,瞳喃喃着,“那一夜,那些人杀了进来。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在冰河上跑……我叫着你们,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
“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对不起?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
在被关入这个黑房子的漫长时间里,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只有小夜和雪怀两个还时不时地过来安慰他,隔着墙壁和他说话。那也是他忍受了那么久的支撑力所在。。
“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一下子痛醒了过来。。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薛紫夜蓦地一惊,明白过来: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他们都安全了。。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她心里微微一震,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雪光“刷”地映射了进来,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