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旋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出来的时候,感觉风很郁热,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霍展白咬着牙,手一分分地移动,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妙风跟在她后面,轻得听不到脚步声。。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喀喀,喀喀……”看着宁婆婆离开,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然而话未说,一阵剧咳,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