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忍不住失声大笑,“愚蠢!教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就放了瞳?”。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旋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落到主人的肩上。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忽然勒转马头,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喂,记得埋一坛‘笑红尘’去梅树下!”。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
“呵呵,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只是称赞了一句,便转开了话题,“你刚万里归来,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喏,可爱吧?”。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
奇异的是,风雪虽大,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可就不灵了哦!”她笑得诡异,让他背后发冷,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
““好了。”片刻复查完毕,她替他扯上被子,淡淡吩咐,“胸口的伤还需要再针灸一次,别的已无大碍。等我开几服补血养气的药,歇一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雪怀……是错觉吗?刚才,在那个人的眸子里,我居然……看到了你。!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