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永不相逢!。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快到了吧?”摸着怀里的圣火令,她对妙风说着,“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西王母居住的所在——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雪怀说,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薛紫夜拥着猞猁裘,望着天空,喃喃,“美得就像做梦一样。”。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自从妙火死后,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如果能拿到手的话……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旋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谷口的风非常大,吹得巨石乱滚。!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霍展白垂头沉默。。
那些人,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夺去了无数人性命,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翻了一个身,继续沉入美梦。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