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唉……”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俯身为他盖上毯子,喃喃,“八年了,那样地拼命……可是,值得吗?”!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旋“瞳公子和教王动手?”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不如干脆让他离开,也免得多一个阻碍。。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二雪?第一夜。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没想到,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不要紧。”薛紫夜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他治病。”。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