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旋“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大光明宫教王麾下,向来有三圣女、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而风、火、水、空、力五明子中,妙水、妙火、妙空、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唯独妙风最是神秘,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来不离教王左右。。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固定着他的头,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却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全身都在颤抖。短短的一瞬,无数洪流冲击而来,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永不相逢!。
——是妙风?。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