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来！”。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仿佛服输了，她坐到了医案前，提笔开始书写药方。霍展白在一边赔笑：“等治好了沫儿的病，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你没去过中原，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除了人帅剑法好外，信用也是有口皆碑的啊。”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旋“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沐春风？她识得厉害，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双剑交叠面前，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雪花轰然纷飞。一掌过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剧烈地喘息。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是，是谁的声音？……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