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陡然就是一阵恍惚。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果然……这双眼睛……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分明是——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一切灰飞烟灭。。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旋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来!”!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她却没有气馁,缓缓开口:。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