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他望向薛紫夜,眼睛隐隐转为紫色,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已经没了……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旋“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笛声是奇异的,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欢跃而又忧伤,热烈而又神秘,仿佛水火交融,一起盛开。。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很俊?”薛谷主果然站住了,挑了挑眉,“真的吗?”!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