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极力伸出手,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重新昏沉睡去。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旋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脸上尚有笑容。”。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一天,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片刻后,另外一曲又响起。!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薛谷主!”他惊呼一声,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